乱花迷眼10
喻黄 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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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陌上郎
黄少天闲来无事，溜到国公府院子里，王杰希正在修剪一盆花。
“你可知文州为何武艺不精？”
黄少天摇头。
“他小时候掉在冰湖里，冻坏了筋骨。”王杰希手上不停，叶子片片落下。
黄少天睁大眼睛:“怎么……”
“文州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文州七岁那年随右相参加太后寿宴。那么小的孩子，丞相没给他配一名护卫！甚至离场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陶轩那几个儿子欺他年幼，将他推入湖中。”王杰希拿起一边的水开始浇花，“若不是皇家护卫相救，唯一的嫡子便死了，丞相大人好肚量，毫不追究此事。”
“为什么？”黄少天的声音发颤。
王杰希放下手中的器具:“没有为什么。不是爱，不是恨，只是漠然。”
爱有可能生出恨，恨有可能变成爱。
漠然永远只是漠然。
不悲不喜，死生无关。
“喻丞相是一个好官，是一个怎样的父亲我不做评价，我只能说，文州没有愧对他。”
黄少天又跑到喻文州院子里，躲在了树上。
喻文州没有戴玉冠，随意散着头发，正在……吃西瓜。
不大不小的一块，他小口小口地吃得很慢，很认真，像是很小心地在品，白皙的手指搭在绿色的瓜皮上，红色的汁水稍稍润湿了他的嘴唇。吃到瓜子，便拿起手帕，轻轻吐在上面。他应该是爱吃的，苦夏里少有的那丝凉凉淡淡的甜意……
西瓜这种东西，并没有多罕见，但也不是寻常之物，起码百姓是吃不到的。黄少天记得，几年前鸿胪寺礼宾院那个方锐方大人很是会做人，除却进贡到宫中的西瓜，其余都分了官员，正二品以上皆有。自己当时也讨到一个，吃得很过瘾，官员一是觉得新鲜，二是，即使自己没什么口腹之欲，为了家中子弟总是要领一个的。
喻丞相却没领。
他忽然想起了除夕宴，若是王杰希没有带走喻文州呢？陶轩会不会迁怒喻家？那喻文州岂不是……
喻文州是不精武艺不是不会武艺。黄少天情绪波动太大气息不稳，便被喻文州注意到了。
“少天？”
黄少天讪讪地跳下树，还未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喻文州便微微一笑:“真的是少天呀。”
“那个、你爱吃西瓜吗？”王杰希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的，喻文州若爱吃，他便把自己的给他。
他要什么都给他。
喻文州难得反应无能，他愣了片刻，起身去拿身边的木桶:“这里还有几块冰过的，少天来吃了吧，来得正好，免得我去了。”
“你不吃吗？”
“不了，我胃不大好，吃不了太多凉物。”他脸上依然带着笑，“贪心不了的。”
黄少天闷闷不乐地啃西瓜，喻文州坐在他旁边笑眯眯地给他扇着扇子。
喻文州鞋边还沾着一点湿润的泥土，他目光滞了滞，喻文州顺着他视线看去，笑道：“刚刚种了些薄荷，让少天见笑了。”
“为什么要自己种？”他含着瓜子左右找能吐的地方，喻文州又寻出一方手帕，示意他吐上去：“我没做过啊，感觉还很有趣，”自觉幼稚，也不由失笑摇头，“若是让寻常百姓听了怕是怒不可遏，养家糊口的活计到我这里竟是图新鲜了。”
黄少天没接话，扭头去看那丛刚种好的薄荷。嫩绿的叶片间夹杂着紫色的小花，喻文州的神情很轻松。
是那么好的喻文州啊。
“文州，我喜欢......”
“少天，”喻文州面色如常，打断了黄少天的话，“你听我弹一首曲子吧。”
黄少天握了握拳头，随即松开，点点头。
两人走到院落的凉亭，那里放了一张琴，那把古琴看上去，却像是女子使用的。
喻文州坐在琴前，黄少天坐在一旁。
这是黄少天第一次听喻文州弹琴，也是喻文州第一次在人前弹琴。
数萼初含雪，
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
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
斜枝依病看。
朔风如解意，
容易莫摧残。
明明是酷暑，却生生现出一份寒意，好像一会儿便会飘雪，有梅花朵朵，被朔风摧残。
“是我小时候，我母亲常弹的曲子。”
“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
喻文州点点头，脸上带了点浅浅笑意，又很快淡去了。
“可是我父亲并不爱她。我已经不是那个总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父亲不喜的小孩子了，少天......”他嗓子倏地喑哑了一下，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他对我薄情，可我也是个心性凉薄的人。”
突然有下人传令，叶修找黄少天有事，黄少天只好告辞。
喻文州微不可查地轻轻嗯了一声，待人走远，手指压在琴弦上零零碎碎弹出几个残破的音。
他苦笑了一下：“贪心不了的。”
*关于题目：陌上郎，也叫生查子、相和柳、梅溪渡、遇仙楂、愁风月、绿罗裙、楚云深、梅和柳、晴色入青山等。多抒怨抑之情。
*关于西瓜：欧阳修主编的《新五代史·四夷附录第二》中，第一次出现了“西瓜”这一名词。
*关于鸿胪寺礼宾院：掌回鹘、吐蕃、党项、女真等国朝贡馆设，及互市译语之事。我的理解就是收贡品的地方啦。
天追鱼！哈哈哈哈真刺激，鱼喜欢少天，他知道黄少天很好，但可能离深爱有点距离（所以说这是一只慢热鱼）